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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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尚挺少有叨叨一个人或是一个鬼，这通常意味着对方不仅影响了他的心情，还破坏了他的修功德之路。

寻常除妖都是凡人找上门来，准备好报酬，但还有例如今晚这样凡人并未发现，受害者也意识不清的情况。王和尚就当做积累功德，待到每年观音菩萨生日，用功德点数去菩萨那处换点什么高深佛经或是各种法宝道具。

一开始菩萨们并没有这样先进的想法，还觉得凡人们单纯善良，尤其是佛家子弟，教他们几句咒语佛经就能为佛祖出生入死，除妖降魔。然而唐僧只有一个，也只存在于历史里，现在的和尚大多数都会盘算计较，除妖是个要赔上性命的活，那些还没人出钱的妖怪往往就置之不理。在这种趋势下，菩萨只能与时俱进，将自己活生生变成了个商店npc。

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夜，还没去解手，瞬间一晚上的辛苦一无所有。王和尚怒气冲冲去了厕所，回来后倒在病床上，赌咒发誓下次见到那个什么地府工者就要将他的脸揍的判若两副遗像，几秒钟之后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陈昀维持着他和祥的姿势，不困，望着天花板，思考茄土豆生。

他整理了下思绪。其实他挺少有这样深刻思考的时候，其他小孩要思考这道题目怎么做，怎么追班上姑娘，怎么拿着没及格的卷子让家长签字，而他要思考怎样跑的更快，怎样说谎更自然，怎样在妖怪面前镇定自若，骗他上钩，以及怎样变出真正原形来。

这样颓废的妖怪生涯，忽然有一人，有一鬼告诉他，他是阎王转世，还是惹了祸撒手不管的那种，陈昀感觉自己的未来受到极大冲击。怎么办，他要告诉王和尚吗？王和尚会信他吗？假如信了，他又要怎么做，才能变回阎王，让那些鬼不再加班？

这些问题太深刻了，根本无法睡着。

王和尚第二天一早就醒来了，旁边的陈昀依旧那么安详地转过脸来看他，妖怪纵使一晚上没睡，也不会存在黑眼圈，王和尚以为他早醒了，喊着让他起床，自己去退病床。他们走出输液大厅，护士值班室的那群小护士昨夜被放了血，都有些昏昏沉沉，早上有人来接班，还以为她们被病毒传染，拉着一个个去抽血做检查。

医院离车站有点距离，王和尚带着陈昀去坐传说中那辆危险恐怖又刺激的中巴车。果然，陈昀一上车，就看见了满车的蔬菜，还有各种他那些已被摘下死亡的同类们，格外刺激，他都快要窒息了。

王和尚让他坐了靠窗，双眼不要看车内土豆茄子，往外看。陈昀软软靠在椅背上，忽然嗅到一阵味道，王和尚往后看，车后座那人正在吃烤土豆。

“是不是很香，师傅，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要来一个吗？”

王和尚扭过了头。

“……太残忍了，你别看，看窗外或者闭眼睛，想象自己一氧化碳中毒了。”

陈昀：“……”

王和尚：“说起那个一氧化碳中毒的，真的是气死老子了！妈的挡老子升佛路！那大背头！穿的跟寿衣样，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陈昀点了点头：“那估计是，因为对方不是人。”

王和尚没好气地拍了下他脑袋。

“闭嘴吧，抖啥机灵啊，还是想吃烤土豆啊？”

后座立刻殷勤将烤土豆递了过来。

“师傅您试试啊，不要钱，好吃再买！”

陈昀要吐了，他不想吃尸体。

中巴车终于到了狭下镇，陈昀是被王和尚扶下车的，活脱脱像被妖怪吞噬了元阳，有气无力，脸色蜡黄。他终于明白王和尚用心良苦，之前为什么都不让他坐这辆中巴车。

王和尚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谁知道那请他去捉鬼的人一大早就忙着把尸体送去火化上坟场，手机里话是说的客客气气，麻烦师傅坐中巴回去，钱已经给了贵寺庙的方丈大师。他想着坐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还是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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