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文学《探夜人》转载请注明来源：平凡文学pfwx.cc
这一场直觉准确性有多少，没人能打包票。就算杨磊看了多年监控，此时也只能大概分析面前的人身形相似。犯罪嫌疑人从头到尾没露过脸，单身形上都有很多臆测成分，更别说他那一通全是猜想的推理。
但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喂——张楚云！”
杨磊一边跟着一边抽出手机拨号，呼呼的夜风灌了他一嘴，他顶着气浪，没等对面说话便噼里啪啦地命令了起来，“我知道你在几克拉酒吧，出来，我可能看到719案件的嫌疑人了，不过不太肯定。通知局里，给我调几个人——”
“……”张楚云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的，他停了很久才回话，应该是换了个地方，“什么？”
“我说，”杨磊眼见那人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急得脑门全是汗，也顾不得多描述情况，脚步一转冲过马路，“我可能看见了719案件嫌疑人，他从解放二路拐进了霓虹路，目前正沿着霓虹路向前，没有拐弯的趋势。你不是鹰城长大的么，给我想办法从另一个方向包抄他，调人也……！！”
嫌疑人突然警觉地回头，杨磊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脚一跨藏在了大路垃圾桶后边儿。
“队长？”
张楚云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外放声音有点大，杨磊手一抖，直接把电话撂了。
呼吸可闻之间，他的心跳飞快地跳着，希望自己没有打草惊蛇。他现在距离犯罪嫌疑人还有五十米以上的距离，想要追上非常困难，必须隐匿自己的行踪一点一点接近。霓虹路很直，很窄，但岔口非常多，废弃的错综复杂的门面藏在老旧的墙内，一整条街道简直如同一个巨型的迷宫。
杨磊微微探出头，霓虹路没有路灯，他只能借着月色看嫌疑人的身影。嫌疑人四周看了一圈，似乎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转回头继续向前。
安静的小道前后都没有人，贸然出现非常可疑，难免让人心生警惕。杨磊死死地盯着他，飞快地思考着到底如何追踪，就在此时，他的手机亮了亮，张楚云的短信发了过来。
“我去霓虹路东段，五分钟。查了地图，那是霓虹路唯一的出口，别的岔路口都是死路，请队长多拖延一会儿。”
——五分钟。
杨磊狠狠地咬了咬牙。
霓虹路总长有多少，杨磊吃不准。按照一个人一小时大概能行走五公里计算，五分钟能走好几百米——霓虹路一条小道有那么长吗？任他走，五分钟之后，他肯定不在包抄范围内，进入西街大商圈边缘后追在后面变数太大。但如果现在追上去，又会让犯罪嫌疑人跑动起来，不一定能追上他不说，还会让他更快地离开死路。
杨磊的额头汗津津的，吃不准自己的动手时机。到底怎么拖延犯罪嫌疑人的脚步，怎么让他停下，到底如何让他露出破绽。
快想，快想，快想。
一定有什么方法不着痕迹地拉近距离，一定——他飞快地扫视着整个街道，企图找到一丝突破的可能。漆黑的夜下，寂静的小道，错综复杂的道路脉络，还有闪烁的路灯……向前冲？干脆直接追上去，或者发出声音吸引注意。不，不行……该死的，到底该怎么做！！！
有没有一条隐形的通道，能让他快速接近犯人而不被发现？
不，等等，岔口全都是死路？
他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星空闪烁，今日天气不错，然而重点不是这个。他似乎找到了不稳定的捷径，一场赌局摆在了他的面前，问他是否下注。如果判断失误，那么他将丢失抓捕犯人的机会，但如果成功——
就是胜利。
赌不赌。
他握了握拳，无声息地站起身子，没入了附近的一道嵌入墙体的门之中，顺着楼梯飞快地攀爬。时间没剩多少，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的腿迈开，一层、两层……足足七层，用时不过二十秒。杨磊一脚踹开天台的门，冲进天台。
随后，他粗喘着，稳操胜券地笑了。
找到了，不会被发现的道路。
如他所愿，这条小道实际上是由两栋巨型建筑夹出的缝隙，下层错综复杂的轨迹和顶楼无关，整个天台连成一片，可以说是毫无障碍。快速的奔跑用不了几秒，杨磊跑到了天台边上，一边跑一边注意下面人的动向。嫌疑人很警惕，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看，这拖慢了他前进的进度。一百米，十几秒的时间，杨磊估计好自己出去的位置，一把掀开天台的门冲了下去。
旋转的楼梯两步迈下半层，跳步让他的脚踝压力很大，脚掌也疼得发麻。杨磊满身是汗，小病小痛几乎感觉不到，他一边奔跑还要一边通过每层的窗户监视嫌疑人的动向。嫌疑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直回头看，这下有些难办——张楚云也打电话过来了，杨磊一把接起，压着声音：“你到哪儿了？”
“我这边出问题了。”
张楚云的声音听起来很喘，风声很大，“封路。”
“那你要多久？”
杨磊一听，差点气得骂了脏话，倒霉催的，“我自己对付他，你给我调人。”
“够呛，绕别的路可能还得十分钟以上。”
张楚云实话实说，“已经和局里联络了，局里也需要十分钟左右。”
“妈的。”
杨磊已经冲到了最后一层的楼梯口，容不得他犹豫。手机囫囵塞进了口袋里，他四处张望一眼，没找着什么趁手的武器，只得赤手空拳地从缝隙中冲了出去——
“抱头，蹲下！警察！”
他闪到了嫌疑人的背后，爆喝一声，不等稳定身形便冲了上去。嫌疑人早有准备，猛地回头，手里不知何时抓了一根废弃的铁杆。杨磊心下暗叫一声不好，那人拿着铁杆的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劈在他身上，他确认了一下自己位置，身体一矮躲了过去，脚下狠狠地扫过。嫌疑人一时不查，虽然很快躲开了杨磊的攻击，却落了个踉跄。杨磊乘胜追击，一下抱住了男人的腿。
疼痛在他的后背倏然炸开。
杨磊闷哼一声，手臂用力一扯撂倒男人。起初，对于对方是否就是案件嫌疑人，他多少没有十足的把握，下意识地没下死手，用的都是拘束的招式，只按住了男人的筋，将男人压在地上。男人身强力壮，挣扎的力度惊人，几次都重新站起，但仍抵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杨磊，甩不开束缚。
“别动，我是警察，你被怀疑与一起杀人案件有关，束手就擒和我回局里——”杨磊一句话脱出口，冷不丁脑袋上又挨了一下，血哗啦啦地流出来，顺着他的脸糊了他的视线。脑中一阵震荡，晕眩感袭来，他强撑着一拳打过去，男人顺着倒下的力度脱了外卖箱子，朝着他囫囵一扔，他勉强躲过。
这个反应，即使不是那场案件的嫌疑人，手里也一定有大事儿。
杨磊认定了这一点，终于开始用全力攻击，一边护着自己受伤的脑袋，一边猛击男人的鼻梁。男人有武器，体型和他相当，而且不是绣花枕头，身手极好，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他又已经受了伤，一时间竟然有些难舍难分。拳打出去，被钢筋架住，腹部被一下重击，杨磊干呕一声，抬腿照着男人的胯/下踢，结果被男人一钢筋砸在侧颈，头倏然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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