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闻声而来的女老师大概三十多岁，带着眼镜，五官坚毅，一看就是那种性格很强硬的女人。她见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也不禁微微色变，立刻开始驱赶学生，让她们都回教室宿舍，不要留在原地。与其同时，几个膀大腰圆的女保安也匆忙赶来，跟这位老师一起疏散学生。学生们虽然很想继续留下，到底不敢违抗老师，三三两两的散去。但不少人还是站在远处探头探脑，显得非常好奇。

江蓉蓉觉得这种反应未免太奇怪了，一般而言，遇到跳楼，以这种年纪的女孩不是应该被吓到吗。而且好歹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不感到惋惜难过就算了，为什么一个个跟看新奇玩意儿似的。少数几个人这样可以理解，但几乎每个人都是这种反应，江蓉蓉认为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席哲却没有理睬周围人的反应，依然在仔细检查那具尸体。带着眼镜的女老师看上去很不喜欢席哲，见状呵斥道：“有没有常识，现在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乱动现场。”

席哲冷漠的回答：“我是医生，我想学校应该不希望刚刚开学就传出什么丑闻，如果能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得出自杀的结论，不是更好吗。”

“对对对，百合子老师说得很对，这当然是自杀。”

之前那个在开学典礼上讲话的中年女校长气喘吁吁的带着几个保安和校内工人员赶到，正好听到席哲的回答，急忙赞同。她脸色惨白，看着那具女学生的尸体唉声叹气。江蓉蓉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为一个知名私立学园的校长，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学校内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相比之下，自杀虽然会让学园承担一部分责任，起码比谋杀什么的好多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悻悻的站到了一边，指挥保安们用大块塑料布把现场遮挡起来。校长则是焦急的搓着手，等待席哲的检查结果。而这时江蓉蓉才发现最开始那个跌倒在地尖叫的女学生还留在现场，只是她已经回过神，瑟瑟发抖的坐在角落，被几个老师围着，显然是在询问当时的情况。

没人理睬江蓉蓉，她又不好擅自离开，便干脆鼓起勇气悄悄的观察起了那具尸体。好歹是个看了无数推理小说和相关漫画电影电视剧的人，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她发现那个女学生除了头部的致命伤口，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衣服保持了基本的整齐，并不是很凌乱，不像是被人故意推下来的。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楼，这栋大楼是综合活动楼，除了一楼的食堂，上面还有七层，分别是图书馆，室内体育馆，还有各个社团活动教室。既然这个女生当场死亡，那么至少是从五楼以上摔下来的才符合常理。不然的话，除非是倒霉到了极点，一般人从三楼四楼摔下来不一定会摔死吧。

在她打量四周的时候席哲已经检查完了，他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面无表情的说：“没有明显外伤，可能是头朝下跳的，所以直接撞断了脖子，头上的伤口倒不是致死的原因。”

他用手帕抱着手，将面朝下的尸体翻过来，拨开那些乱糟糟的金发，转头问校长：“能认出她是谁吗。”

江蓉蓉立刻就移开了视线，因为尸体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还被自己流出的血糊得难以看清五官。但即便如此，那种惊恐而绝望的表情还是可以轻易的感受到。不知道这个女生在跳下来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校长显然不想多看那张扭曲变形的面孔，但职责所在，还是战战兢兢的凑上前，学着席哲的样子用手帕包住手，小心的翻动尸体校服的前襟，那里别着一个小小的名牌。

“四年级二班，米拉.伍德。”

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后，校长似乎立刻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这个女生啊……看来多半是自杀的了。”

席哲和江蓉蓉一起盯着校长，校长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解释道：“这个女生是去年转校进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呃，精神不太稳定，经常自言自语说些奇怪的话。而且有强烈的自杀倾向。我们也劝过她家里人，像她这样的情况不适合留在本校继续学业，应该送到专门的精神治疗机构。可是她的父亲是本市的参议员，我们没办法……所以只好聘请了更多的保安加强巡逻，把学校的楼顶全部用铁丝网围了起来。甚至为了安全，把所有三楼以上的窗户改装成了只能打开一半的设计。”

说到这里校长不禁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楼，奇怪的说：“那她是怎么跳下来的？”

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一直在询问角落坐着的那个棕色头发女生，闻言走过来低声说：“听那个孩子的说法，她好像是翻过铁丝网从顶楼跳下来的。”

席哲挑了挑眉：“是吗，我就说为什么她手指上全是细小的切口，应该就是翻过铁丝网的时候留下来的。这样的话也基本可以排除是被人推下来的可能，明显她是自己主动去爬铁丝网的。”

江蓉蓉忍不住插了句嘴：“万一是有人刻意在她手指上弄出这种伤口，然后把她弄晕后背着翻过铁丝网再丢下来的呢。”

戴眼镜的女老师冷漠的看向江蓉蓉：“虽然铁丝网很牢固，但绝对承受不起两个女学生的重量，会直接被压垮的。而且我问过目击者，起码她看到的情况是这个孩子站在铁丝网外面的边缘上，自己跳了下来。”

江蓉蓉悻悻的闭上了嘴。

“快让保安去检查一下楼顶，楼顶的门不是都锁着吗，她怎么进去的。唉，真是的，一会儿该怎么和伍德先生交代。”

校长心烦意乱的说，看来她担心的焦点已经不在这件死亡事件本身了。

“林克特女士，我要赶紧去给伍德先生打电话，接下来应付警察和其他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盯紧一点，不要放记者进来，他们肯定会什么都不管的乱写一通。”

对那个叫做林克特的眼镜女士嘱咐了几句，校长便匆忙的离开了现场。林克特女士恭敬的目送校长走远后，不客气的对席哲和江蓉蓉下了驱赶令。

“好了，二位，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请你们先离开，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叫人来传唤你们。”

江蓉蓉还想找个机会去跟那个第一目击者说几句话，详细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经过蔷薇山庄模组，她已经学会了不要忽视任何细节。但是那个女学生被保安们团团围住，林克特女士又防贼一般的盯着他们，估计不会允许他们过去。

“行吧，我们走。”

席哲扯了一把江蓉蓉，就硬是把她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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