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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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午宴被安排在依湖而建的双层建筑里，参与人数并不多，在座的都是帝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陈冉冉他们来的时机不太好。

开了一整晚的紧急会议，大厅里的气氛和上次虫族大举进犯东线时差不多。

见状，领路的侍从官面色踟蹰，不知道是否该进去通报。

陈迢朝他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一等便好。”

皇帝陈坦抱着双臂倚在长桌顶端，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做最后总结：“你们与其关注朕的子嗣，不如把心思放在那些殖民星球的起义军上，等朕死的那天，凤凰座帝国还姓不姓陈都是个问题。”

这番言论像一滴水溅进滚油中，餐桌两边瞬间炸开，议论声嗡嗡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在交换眼色。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一位身材矮胖的长老猛地站起来，瞪着眼睛，两颊的肉微微颤动。

“凤凰座建国已有数千年，从没有让omega做继承人的道理！咳……我说这话并不是在针对大殿下，可是老臣必须要为国家、为百姓考虑，恳请陛下把迎娶新后的事提上日程——”

“胡伦长老。”

皇帝冷冷地注视着他，“我看你老眼昏花，该从国会退休了。”

“……”长老慷慨激昂的演说被粗暴打断，面上不由得显出一丝尴尬，明明以前谈论类似话题，陛下都是当耳旁风从不表态的。

陈冉冉身上没什么力气，本来正倚在廊柱上闭目养神，听到里面的动静，忽然精神抖擞地睁开眼，装很不经意地往门口挪了挪。

这行为不合规矩。

如果放在平时，把教养二字刻进了骨子里的陈迢一定会拦上一拦，不过刚经历了陈冉冉的发疯文学，他今天十分罕见地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薛恩一直暗自注意着陈冉冉的一举一动，此刻像终于找到了理由一样，大步凑上前嘲讽：“偷听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我看皇宫的礼仪官该换一批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你在看什么？”

见前方的身影久久没有回应，薛恩眉毛一压，正要发。

“嘘——”

陈冉冉回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我在看这老头会不会撞墙，根据我的经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以死明志真的说不过去。”

“……”

薛恩有一瞬间很想笑，但想到说这话的人是陈冉冉，翘起的唇角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

“撞墙又撞不死，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只要你有一口气在，都能给你救活。而且——”

薛小公爵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轻蔑，“以胡伦长老的性子……哼，谁都有可能想不开，就他不会。”

屋内，皇帝和大臣们大眼瞪小眼一片死寂，胡伦长老抹了把脸，眼里闪过悲壮、坚定、义无反顾等复杂情绪。

陈冉冉抿着唇，要撞了要撞了……

他这副充满期待的模样弄得薛恩也跟着紧张起来，两人一上一下探着脑袋往里看。

说时迟那时快，胡伦长老推开椅子，以一个胖子不该有的矫健身手，在大厅里健步如飞，奔走跳跃，绕着巨大的长方餐桌跑了三圈不带喘气！

陈冉冉：“……”

薛恩：“……”

众人：“……”

皇帝看起来有点头疼：“胡伦！你这是在干什么？”

胡伦长老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双眼通红，立刻哽咽着表明心迹：“臣不老，臣还能再为帝国征战一百年！陛下不爱听那些话，臣以后不说便是了。”

潜台词，只要别让我退休，一切都好说。

*

经历此事，会议后的午宴气氛格外融洽，主客皆欢。

不愧是最会做表面功夫的政客，陈冉冉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刚刚还试图把他从继承人位置上赶下去的胡伦长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向他敬了一杯酒，祝贺他长大成人。

在这群老狐狸面前，陈冉冉摆着一张“滚开少烦我”的臭脸，病恹恹地享用摆在面前的菜肴，他们可没有另外两只狗崽子那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