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食髓知味
“敞……开食？”嬴政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陈慎之笃定的点头。
或许诸多人都不理解陈慎之，大好机会敲竹杠，却只要敞开来吃这一条，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遇？但倘或试想一番便明白了，若陈慎之一辈子都无知无感，从他出生开始，便不知菜肉的滋味儿，那还是好的，也没有甚么可惦念的。
然，突然有一日，陈慎之一到夜晚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用那个人的躯壳尝试了美食的滋味儿，有一个词唤作——食髓知味。
用这个词儿形容此时此刻陈慎之的心情，最是恰当不过了。
陈慎之歪了歪头，看着嬴政，道：“如何？”
嬴政素来有头疾，这些年来日理万机的旧疾，听到陈慎之的话，旧疾登时复发，只觉得脑仁儿疼痛欲裂。但仔细一想，若是陈慎之提别的条件，岂不是更加难办？不过是食罢了，多食两口……就多食两口罢。
顶多……
顶多积食，改明儿吃点消食儿的汤药。
是了，嬴政这般安慰着自己个儿，无妨的，不碍事，多大点儿事？
陈慎之挑了挑眉，原主的记忆零零散散，不是很清楚，陈慎之偶尔会记起来一些，「自己个儿」的来历、师从，陈慎之还当真是想不起来了，正愁没人告诉自己。
随即一个儒生站起身来，大笑的走过来，一把拉住陈慎之的手，十足的自来熟，道：“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慎之先生么？”
陈慎之是参加封禅大典的儒生，刚一入营，便有领事儿过来引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道：“儒家，请，这边请。”
营帐里笑语喧哗，原是供儒生们研讨封禅大典礼仪的营帐。
泰山封禅大典的大营尽在眼前，营门口守卫森严，黑甲武士一字列队，凡是进出之人，必须有凭证和验证，两样缺一不可。
那人又道：“慎之先生竟也收到了封禅大典的邀请？奇了！当真是奇了！哎，各位可知，这位慎之先生的来历、师从？那说出来，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
嬴政和公子婴二人，自始至终低垂着头，伪装成「本本分分」的从者模样，等黑甲武士检查完毕，嬴政赶紧提起行囊，背在背上，继续伪装本分的从者，跟随着陈慎之趋步走入大营。
荀子？
荀卿指的自然是荀子了，荀子乃是儒学大家，乃是先秦时代百家争鸣的大家之一。
陈慎之刚一踏入营帐，所有人的目光“唰！”全都聚拢过来，与此同时，方才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营帐仿佛是按了暂停键，或者卡壳的话匣子，四周静悄悄，连呼吸声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揉了揉青筋猛跳的额角，最终下定决心，咬牙切齿的道：“好，为兄答允了。”
陈慎之招了招手：“还等甚么，走罢。”
陈慎之走到门口，立刻被黑甲武士拦住，他将自己的验证拿出来，笑得一脸儒雅：“我是来参加封禅大典的儒生，这是我的验证。”
营帐中欢声笑语，探讨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和谐，简直是一片和乐融融、歌舞升平的景象。
黑甲武士仔细盘查，核对验证之后，还让陈慎之将行囊拿出来，一一展开来检查，确保没有「违禁物品」，这才放陈慎之入营。
秦皇泰山封禅，这是以前六国不曾有过的祭祀行为，因而封禅的一应章程、流程、规格全都要自行制定。这指定流程少不得研究讨论，这次请来的七十余名儒生，便是来研究探讨章程的。
众人注视着陈慎之，上下打量，眼中狐疑、审视、探究。
陈慎之很是和煦，没甚么架子，点点头，领事儿打起营帐帘子，陈慎之便抬步走了进去。
那儒生提高了声音，道：“这位慎之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荀卿荀老的入室弟子！”
陈慎之不喜旁人触碰，别看他长相温和，但十足是个冷心冷性之人，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那人掌心中抽出来。
领事儿将他们引到一处大帐跟前，恭敬的道：“儒家，请，请入营帐稍作歇息，儒家下榻的营帐还未整理妥当，稍等片刻。”
那人讨了没趣儿，冷笑一声，毕竟他之前的笑容便不怎么真诚，充斥着虚假，此时只是将虚假的面具撕裂罢了。
陈慎之当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层身份，竟是荀子的学生？
不过那儒生还有后话，笑得十足难听讽刺：“但诸位要问了，荀卿的弟子，为何各位都没听说过？其实……慎之先生不只是荀卿的弟子，还是被荀卿逐出师门的弟子！”
“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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