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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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宁素抬头看了看天际，魔界依然是那般阴沉得看不到一点靓丽颜色地方，诺大的魔尊大殿此时只剩下了她一人，早就没有了往日那般群仆环绕。

前方战场战报，仙魔两尊的决战，魔尊元歌惨败遁逃，魔尊所带领的十万魔军已经全军覆没。消息一传到魔界，魔界的人都纷纷四散逃离，就怕仙界大军过来血洗魔界。

然而魔界的人可以逃，她却不能。魔尊为了保护她，又或许是不让她逃离魔界，给她设下独一无二的天魔结界，她离开不了天魔宫。

她都不记得自己被囚禁在这天魔宫有多久了，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也或许是三百年。随着时间久了，师尊没有再给她传过口信，她也就渐渐泯灭了想要回仙界的心思。

现下魔尊遁逃，仙界的人即将攻来，师尊定然也是在的吧，他会救她吗？还是会认为她已因魔尊堕落成魔，是不是像明若师叔那般被押回门内由门规处置。她不在意魔尊元歌是胜是败是死是活，前些日子他过来看她说决战的事，她的心里一点波澜都起不了。

可现在因为师尊，她种种杂念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原本平静的心绪，原来她还是期盼着回去的。

可是，明若师叔的前车之鉴，让她也分外踟蹰，最后，她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她不必再想了无论怎样都好，至少可以离开这座天魔宫了。

这些年来，宁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魔尊喜怒无常弑杀无度，早些年她日日在为保住性命而费尽心机，后来一心求死了，魔尊也不折腾她了，反而会有些讨好的举动，可也仅仅是有些了，他是魔尊，自是想要什么就什么，若有不顺，受罪的自然不会是他，谁让他法力高。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有些冷，她不由抱着双手蹲了下来，这时候外头终于传来了喊杀声，这有着她熟悉的仙法气息。

来了啊！

她的心不由快速地跳动了几下，走了两步后，却又停下了，她望向外头，终究离得太远她看不到魔界战场，她低着头，还是缓缓离开了这天魔大殿，她回了天魔后殿处的寝宫。

她换下了身上魔界华服，换上了素锦浮纱，这是她初到魔界来的衣裳，也是唯一一件被允许留着的旧衣裳，魔尊是不喜欢她和仙界有半分牵扯，从穿衣打扮，到吃食修行，他都强迫着她向着他所要的改变。

于是，这件衣裳她都好几百年没见过了，看着镜子里的人，样貌依然还是那以美貌闻名仙界的缥缈宗圣女，不过已经不见昔日那温柔圣洁的气息。她想像昔日那样落落大方地行个见同道的礼节，却在做了半个动后只觉全身僵硬起来。

原来这几百年，她被囚禁在这里不见生人，也让她连仙友之间的见面礼都不习惯了。

她微微闭上眼，她这样子，还能回到仙界吗？

“儿……”

宁素身体本能地警惕了起来，随后又在努力放松紧绷的身体转过身去，入眼的是一身残破不堪，血色满身的魔尊元歌。

元歌上前几步，想到了宁素面前去触碰她的脸，却发现她一身打扮后，他不由停下脚步。

他的声音透着酸涩：“仙界的人还未曾打进来，儿便迫不及待地要走了吗？”

宁素如常一般漠然地看着他，不回答他一句。这么多年，她发现这般木头人的样子可以让他在暴怒过后就离开，她就喜欢这样做了，只要能少点面对他的时间，她都愿意做。

元歌不等她回答，反而自顾地说道：“是了，本尊如今这般情景，确实配不上你。”

宁素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一紧，他不是向来心高气傲，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容他人置喙的性子吗？他这时候正常应当用法术伤她个半死不活，发现她还是面无表情然后暴怒离开吗？怎么有这般轻贱自己的语气。

“本尊引星辰大阵欲杀那景顼小儿，谁想那景顼小儿将计就计，以自身为引，欲与本尊同归于尽，本尊只想到儿还在宫里等本尊，本尊便狠不下心来与他搏命，终究还是本尊棋差一招，虽暂时逃得了性命，可本尊神魂已经残破不堪，过不了一时半刻，本尊就会魂飞魄散，不过本尊陨落前还能见到儿，本尊也算无憾了……”

说完，元歌期待地看着宁素，希望宁素会有些反应，可是让他失望了，宁素心中虽然因他那句即将魂飞魄散而震惊，却没敢在面上表露，魔尊元歌也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啊，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试探她。

元歌见状，他眼中的希冀之色慢慢地熄了下去，转而流露出一些不甘，还有一些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绝望之色，他似乎再也撑不住，一瞬间就要倒了下来，脸色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起来，他的黑发也在迅速变白。

“儿，三百七十二年了，你可有片刻喜欢本尊……”

原来她来魔宫三百七十二年了，真是一段漫长的日子。

她看见这高高在上的魔尊如今灰败的模样，她这才恍然他之前的话是真的，他要魂飞魄散了，她一直紧绷着的心仿佛被解脱了一般，她漠然地眼神里已经有了人的影子。

“没有。”

她终于能勇敢的说出这句话来了，因为他要魂飞魄散了，已经奈何不了她了。

“没有……本尊不信……你刚来魔界的时候，还对本尊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时候你多关心本尊啊，本尊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是本尊杀了你大师姐开始的吧，可本尊后来已经在弥补了，你大师姐如今魂魄全了，已经能够轮回转世……本尊这些年来待你不好吗？你旁边的玄幽袍，都是这仙魔两界最受女修喜欢的锦衣华服，本尊还知晓你喜爱北海的玄穗花，本尊去北海寻了六十六年，本尊还为你寻了……”

说着说着，元歌突然住了嘴，因为他发现儿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剑，这把剑他认识，还是他送的破魔戮仙剑剑，这剑也是魔界的至宝，跟在他身边千年的大将凃穹想要他都没给，就因为儿多看了一眼，他就巴巴地给她送了过去，他以为儿会高兴，可那时儿依然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看着他一脸的深情，宁素的脸色有些变了，她见他仿佛对自己手上的破魔戮仙剑视若未见。

她本能地用另外一只手本能地凝结出法力打了过去，元歌依然一点都不曾闪躲，他吐出一口血，但脚步不曾停下，这番举动似乎刺激到了宁素，宁素不断后退，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从你逼迫师尊让师尊将我送于你起，我就一直在隐忍，师尊告诉我，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回缥缈仙宗，我还能是仙宗的圣女，所以我才讨好你，喜你所喜恶你所恶，后来每每想想那段时间，我都觉得恶心，恨不得自绝。”

“儿……”

宁素听到他有些渴求的语气，她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进一步地去刺激他，有些话她想说很久了。